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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鲁九海归了,少不得看望菊梅。这位残疾人,脚踝严重扭曲,曲度几近直角,一蹶一蹶地,蹶的脚只能当起支撑躯体的作用。如果正常人是靠两只脚走路,那么她就仅靠单脚走路。那是夏末一个晴天,风静云淡的蓝天。一个叫“菊梅超市”的小商店,鲁九在店前徘徊,透过橱柜玻璃,见到一个围着花色斑点围裙的妇女,正在低头弯腰数着箱子里的货物,隐约听见“三,四,四,三……”。听到这数数声,鲁九落定了这就是他多年不见的大嫂,可她背对着他,多年来时间会改变什么?这刻间他脑袋被抽空一般,说他猜不着她的长相身高,又或许能猜着,因为曾经是一家子。虽然大嫂看不到他,他也并没有前进一步,可他在店面外大喊了起来“大嫂——”。在他的记忆中,大嫂可长憨厚敦实的脸蛋,老人都说这是富贵相;一双乌溜溜的眼睛,还有——她总是留着一头短发。说起她留短发,鲁九可插不上一句话。当然鲁草曾经对刚过门的妻子说,你留长发被误解为鬼的概率高些,虽然我承认我孩子气,可是这我又能做点什么?菊梅不知丈夫为何这样说,不过她当真,迎合的话,留了短发。那时整个家庭可支配的钱财少之又少,挨饿挨冻的度过一时段,双肩承受生活的重担,含辛茹苦的嫂子,这段灰色的记忆使得他不得不去相认她。对她而言,人生不仅在空间上曲折弯滩,还在时间上,捻转不定。她改嫁了,被抛弃了,又挨这蹶脚……记忆跟眼前所看到的接连着,交织着。本来冰冷的心,眼眶却蓄满热泪,眼皮一眨,少不得要丢下几颗。这坚强的男人恻隐之心一动,把这晴朗的天画上一层很不协调的色彩,因为他是透过晶莹的泪珠看世界。菊梅听到这喊声,心儿震动一下,猛回头看,在下意识里寻找这个人。这不就是他的兄弟吗?一个到外国淘金海归的弟弟,拥有的财富是多么值得称赞。一开始是从秋子口中得知,现在可以安然亲自跟她攀谈了。她追随那喊声,抢着步,拉着蹶脚,出了店门,看到鲁九站在那儿,灿烂的阳光映照着他的一切,本来非常简洁的衣装,变得光鲜靓丽,犹如一樽金装的佛像。她咧嘴笑了笑,用手揉了揉脸,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鲁九对这位妇女的遭遇甚为同情,觉得自己有能力,扶植一把。菊梅自然乐意接受他的恩施。经过一番思索后,鲁九决定赡养她,她每个月将固定领到一笔钱。紫莱看到做此大举的鲁九,更加欢喜了。菊梅想后半辈子有着落,有这几人还拿她当嫂子待,真切地尝到人间的恩情比海深,她觉得自己还渴望什么呢?这位一直不敢轻易发笑的人,今日竟是通红的眼眶儿,鼻酸脸热的,对于她并紫莱乃至一家子来说,明天的美好比任何时候都值得期待。这样的场合下,紫莱不得不把积压在心头的巨石,抬出来。“九儿,你哥哥的事。我得向你说说了。”,紫莱朝向鲁九说。“妈——”鲁九应一声妈,积累在内心的悔恨便化成一种声音,一下子把这种亲情的责任提上来。“你哥哥是有罪的,可是你不觉得说这些,还有用吗?坐牢整整十六年了,眼看就要服满出狱;可他……我……”,紫莱再也没法说下去,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那十几万钱,也就不会有监狱打群殴的事,她死里认为这一切都归跟于她,所以说起话来,吞吞吐吐,内心捏成一团麻似的,要分却分不清,要说却说不明。而后,鲁九放弃询问这位饱受良心折磨的人。他去了一趟监狱,确切的了解整个事件,也从中得到了海秋给那十几万钱的事实。鲁九通过个人财富的影响力,找正中的门道,询问有关法院,律师,经过多方面的整合。他得到了一次上诉的机会,法院大门外,有两头大石狮。可那天的天气,阴沉沉的,没有风刮,全城的人看不到东升的太阳就起床了,开始忙碌一天的工作跟学习。

    “法官大人,在你做出最后的决定时,我这捏藏几句话,能否当众说。”,坐在台下的钟子之按捺不住,歪头晃脑的说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,你凭什么在这里撒野。”,这个声音来自门角一位门警。

    “恕我直言,这句话不该我听到,您作为人们的公仆。”,钟子之快嘴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我肯定地说,这里是神圣的法律殿堂彰显正义公正的地方。”,坐在正中间,拿敲锤的人说。

    “我是一位诗人。”,钟子之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你的高调儿不能在这阻拦,我们还得审判这个无可拯救的灵魂。”,

    “等等,我得替当事人做最后的陈述。”,台下伴随着一阵吵杂声。鲁九在向那个被上手锁的人点了点头,鲁草会意,浮躁削弱了些,改用更为柔和的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。老人喃喃几句,可这是默音。这时鲁草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了,脸上抹去了恐慌。也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弟弟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粗鲁话,虽然多年过去的恶行还在作用于他,那位被他夺去生命的死者,是罪呀!丧失自由将是最好的结局,这是他受刑罚的最根本的原因。当怨恨注满了这双眼神,等着一日日的消亡。啊!一切不是疯癫,可这可能吗?那些被遗弃的人不该讨论灵魂的存活?

    “愿听其详。”法官顺意这个合理的请求。

    “两人之所以会引发群殴,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他有着大叔年龄可怀颗童心未泯的心,嘻哈猴一般。而他,这个牢狱的头儿,在监狱里人人都称“霸无赖”,蛮横霸道。当事人最根本的原因是长期受到其侮辱和谩骂。今日看到的,正表明他俩长年数月累积下的怨恨所造的恶果,俗话也说‘那里有压迫,那里就有反抗。’当然作为狱警在管理层次也呈现了问题,如果监狱本身都不能提供一个良好文明的环境,他们能和睦相处呢,肯定会有摩擦的,整天冷眼相对,靠仇恨生活。等犯人重新回到外面的社会,也将是一颗毒瘤。监狱的存在,法律的制定并不是只有惩罚,惩罚只是一种手段。更多的层次应该显现出知法守法,为社会的建设营造一个更加和谐文明家园。贿赂狱警是一个违法行为,对于一个妇道人家,省吃俭用,过着拮据的生活,几十年过去了,从黑发盼到发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牵挂跟热盼!”这时,一个老人抽泣起来。这个拉长气的哀鸣,吸引了众人的眼球,左右度看,都在寻索声音的来源。一片嘈杂声,在法官一锤下,各自闭上了嘴巴,场面恢复了本该有的安静。不过,众人的心还半悬空,难以平静。这时诗人又说起“看看这位母亲,她都做了什么。这十几年来从不更变的母子两,他俩都说了什么话,母亲听到儿子被他欺负,被人辱骂,穿的新衣服无故多了几个洞,到吃饭的时间了自己的饭盘却凭白无故不见,在半夜自己的被窝响起了炮竹声等等糟糕,为何这倒霉的事都向她的儿子扑来。童心未泯的大叔,整日嘻嘻哈哈,却受牢狱之灾,活着却没有受到人的待遇,反而变本加厉让他丧失了人格尊严。作为母亲,她在自责,她要做一些弥补,虽然这个弥补不是正当的行道,但是当她意识到是母亲,她就觉得一定要这么做。造成今天的苦果,难道是一个母亲硬要在大庭广众下索要怜悯跟同情而已。也许有些人还在喃喃说这是罪有应得。当然你看到他的孩子这个样,你不心痛,但他的母亲心疼,所以她把钱一次次的往里送。台下的我们,台上的律师、法官都有可能或也已是为人父母了,有句话说,可怜天下父母心。孩子来到这世上我们从小就教育他,也并不是希望他做坏事,违法作乱,都期望他走正道,做善事,往好的去做。可如今由于监狱管理不当,而把这祸事统统强加上一个可怜童心未泯的大叔身上。这也是法律公平公正的地方?受贿者,包括我们难道就要逃避……”

    这场风波引发了社会上更多人关注,在期待后面的判决,这显然是亲情跟法律不协调的产物。有人预测说,法律是神圣的,他罪有应得,而不是单单因为情感而所左右。有人预测说,问题的本身都不察觉,那问题也只是肤浅处理罢了,可是接下来的岁月中还是会重演?也有人预测说,我们习惯了门的用处,却因为钥匙或者锁头出现问题,这样之下,我们还能期待不用门的房子,睡大觉吗?也有人预测……

    南蛮人把提婚摆到台面上,首先惊到了紫莱,觉得诗人胆识过人。半夜间落起大雨,雷声一个比一个大,在熟睡的鲁九没察觉梦外的风雨,因为莫北萃用双手掩住他的双耳。想来,经过长年累月的磨合,这个习惯便演化为固有的恩爱。“诗人,多好呀!”,莫北萃近来时不时就在鲁九的耳边赞叹。“你都在说什么,整天没完没了。多好,你要嫁给他吗?这多冷的梦呀!”,鲁九说。“当然是不行的了,但是女儿有福了。”,莫北萃说。“哼!”,鲁九不得不嘀咕几声,冷嘲她荒唐的信念。“我的意思是我先遇见你,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,世间但凡要吃到的苦没有那处落空,还有那种爱情可比上它。想必,我俩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便是最好的诠释。”,莫北萃重审立场。

    钟子之去了电话,给家人报喜,家里人高兴非常。钟子之的父亲名钟大佑,伍菲是钟子之的母亲。伍菲在自家的庭院转了好几圈,大明过来,惊讶的说:“这孩子终究是好孩子,真的。”“你就没其他话?呐呐呗呗,不休这几句,你累不累?”钟大佑坐在台阶上说。“讨海归的媳妇,一个富家千金,可偏偏当插门女婿?”,相对而言,他本人也好不到那去,因为这话他重复了多次,脑海如麻团始终得不到解开。

    有一次,三章面刺,说南蛮人给双肩架名利锁,就没必要期盼别人的钥匙能打开这锁。这样看来,他的钥匙便是可行的举措,可行的目的。倘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把钥匙,那么他只能处于游离状态或陷入黑洞。他跟黄次谈及前途事,满腔颓丧似的的言论,既哀鸣又抱怨。假许有种药能把迷茫化成一句语,只要病人张嘴把它说出就好,谁会给他这一颗药丸?迷茫这东西为何死活不肯爬出,还像巨石一样压在人的身上,整个肢体负载日益苦闷的心,丧失灿烂的脸庞,留下更为忧郁的眉目。

    “南蛮人,你这是上那,往那路赶?秋子怎么没跟你一起?不会是吵架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当三章开着车刚往家里赶时,看到在大街毫无目的低头走的南蛮人,靠边停了车,开了车门。朝着诗人,一口气列举这些问题。

    “我——我上大街,却想看看自己而已,也就不知还有谁值得我去关心了,你说可笑不?”,诗人止步说。

    “诗人,我今天请你喝咖啡,怎么样……”,三章改头换面的说。

    “好的很,这冷得脚丫麻的,脸儿冻的……”,钟子之说。

    “前面有一家,一起走——”,三章用手指着隔三四个店铺那“西部咖啡”的大招牌说,也因为她听到南子翔说“方框”有可能是他时总想讨清这事。

    “你要不说我都怀疑你嫁入豪门,便一毛不拔。”,钟子之调侃说。

    “走就走,你财大气粗,由不得你开路了。”两人抽手进入西部咖啡厅。很快找到靠窗边的桌子,各自点了一份咖啡。

    “你的自信从那里冒出的,那本书或那个人授给你,我真想学学。”,三章说。

    “求上进,这很好呀。不过你说学?当然是学,因为有些东西不是天生的,现在我不得不暴露一个秘密,我在早晨诞生,也正是我战胜了黑夜。”,每当别人问他的自信来源,他都会以此来挡,好像这句话真的能当真理。在一般情况下,不是他把人家吓倒,便是人家当他疯子。如果诗人爱张扬把吹牛当做家常便饭,那你冷冷翻一个白眼也就是了。

    “诗人当然就有诗人的职责。比如你喊你奶奶,当孙女赡养老人家,这是你理应做得份内的事,也就是孝顺。”,钟子之看到不敢出声的三章,又说。

    “晕死。这叫什么东西,驴头不对马嘴。孝顺是子女最基本的品质,是道德操守。而我倒觉得作为诗人是更高层次的追求,比如在生活里有很多趣味的,就看你选择的视觉,这非常重要的。你要当医生就必须过硬的职业知识,要不,迟早就医人不成,反而害了人。一旦成了庸医那就辜负了自己最美的初衷。”,三章拉长调,希望诗人看看她现在的自己,她着实是改了好多。想证明,只有有方向就不怕被风吹雨打。

    “说下去,听一听你的高论,在你不喝酒时还能说出这个大道。当真是他家的教风好,家风已有,春雨车载矣。”

    “放着吧。”,三章美美笑了。

    “又不在上一杯咖啡?”

    “单单听我说,多无聊呀!更何况觉得自己被人解剖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解剖了,才发现内心藏有什么宝物呀,或者更加看清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怕下刀,一不留意,命就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难道感到自己比在手术台上更难受?”,钟子之说。

    “是的,在手术台上最起码看到的专科大夫,而你算了。”,三章说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摆出一副瞧不起诗人的样子,我可告诉你,我从不怕别人比我懂的多,因为我能从你那里学。你要是跟一个白痴诗人谈话就像跟牛弹琴还算是好的,但凡你碰见痴疯癫的,却因你讲得过激,人家躺在地上,那你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,他的亲人肯定说你,动了他,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动。这亏得丢尽眼泪的,这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受了这个委屈。”两人一聊了起来就要谈天说地。三章从他的嘴边知道了,方框不是他,而是黄次。因为她这样问诗人:“方框是你,一定是你。这次我一定要向媒体爆料了。”“为何满城的人都这么认为呢?其实,我就没有做,因为我是诗人,仅仅是诗人。”,钟子之很不高兴的说。“我就说嘛,方框是你师傅……”,“别瞎猜。真真切切是我。”钟子之没等她把话说完,就插口说。说话前后矛盾的钟子之,思维敏捷的钟子之,可竟在这问题上,急得说起谎了,三章但凡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,也就暗自笑了起来。钟子之在看她离开桌子那刻,暴脾气就发作了,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怒眼火烧,一手使劲的握着杯子,可杯子毫无破损,就恶狠狠的往地面一砸。这暴怒引来了店员,一开始先是两店员压住桌面,因为他在打算把它掀个四脚朝天,随后五六个店员一下子围住了他,进而控制了场面。他们不顾疯子的大喊大叫,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制伏他,就像制伏一头疯牛。难道南蛮人不知,疯子在搞大破坏后,一样要承担相应的赔偿个跟道义上的道歉?旁边观众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喃喃:“难道喝咖啡也能引起神经瞬间胡乱,下次不能来这个店喝了,可另外的咖啡店,离我家老远了,难道非要打个车才喝上,这太折腾了——咖啡呀咖啡。”

    歌词内幕三章破解了,她又向秋子推演。秋子一听,大为一惊。“南蛮人也不过如此,高调称赞,自我标榜!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未来确实饱满的,可眼下自我陶醉自欺欺人,总喜欢搞些小动作。”,三章在证实了歌词这事后开始对南蛮人持疑。

    “我不否认你所看的,他有最为耀眼的地方,唯有进去了你才觉得这一切都值得。”,秋子对三章的质疑,给予无情的打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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