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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微眯着眼,像在施加压力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说出口的歉意只是传达讯息,表明观点,我想更有诚意的做法,比如从此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。你认为这样如何?”

    李卓的眼角微弯,眼睛里蕴含的笑意温润明亮,陆汀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,直到把李卓看得有些不自在,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,向右微倾的身体重新扳正,状似无意道:“小心杯子里的可可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啊,什么?”

    陆汀汀回过神的时候手腕一歪,本就半倾的马克杯跟着一抖,棕色的可可泼洒出来,溅得到处都是。李卓赶忙拿起餐巾递过去,陆汀汀一边擦拭一边盯着机舱地毯发愁,有些胆怯地问:“抱歉,这个,是不是要单独赔钱啊……”

    李卓只是笑,让陆汀汀去卫生间清洗一下,然后可以去主舱的卧室休息。陆汀汀瞧了眼桌子上的电脑,想着睡几个小时起来再检查文章也好,然后才想起来问道:“你不休息吗?其实我个子小,睡这里也挺方便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,恐怕没什么时间睡觉。你睡眠不好,环境舒适些应该有帮助。”

    陆汀汀就又盯着李卓,忽然道:“先生,我知道你很强大,吃得少睡得少还能通宵干活,简直像机器人一样高效。只是,嗯,谁也不是铁打的,不要太逞强。”

    李卓温柔的眼神就又暖了几分,点点头:“好的,我记下了。我会争取时间休息。”

    陆汀汀继续瞪大眼睛盯了李卓一会儿,然后才转身向后舱走去。她去卫生间清理了手臂和衣服上的可可,简单地洗漱之后就躺到床上。这时机舱内的响声和震动突然明显起来,陆汀汀以为这种情况下她一定睡不着,结果翻身的功夫就沉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陆汀汀醒来的时候舷窗外仍旧一片漆黑,她看了眼手机,显示早上6点,她那三年如一日的生物钟看来仍在发生作用。陆汀汀感觉精神不错,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就摸到前舱,路过中间的舱室时看到卫子昭仍旧在睡,躺着的姿势无比端正,陆汀汀心里忽然就有些怜悯,帮他把半掩的门板合上,继续往前舱走。

    李卓把沙发靠背放平,脚踏抬高,看姿势睡得还算舒服,陆汀汀瞧见他有乖乖睡觉,心里忽然就高兴起来。她回身轻轻走进小厨房,琢磨着是不是也能给大家做顿早饭,结果发现厨房的小冰箱里没有多少东西,大概是出发的时间比较赶,只来得及放进一些简餐和水果,还有牛奶、酸奶和鸡蛋。

    陆汀汀想了想,在煮蛋器里放了五个鸡蛋,电炉上热了牛奶,然后把现成的三明治放到烤箱里略微加热,再把芒果和猕猴桃洗干净切成小块,这些加起来,差不多就算一顿早餐。

    然后陆汀汀走去前舱叫醒李卓,后者对于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显得有些意外,等到发现陆汀汀已经准备好了早餐,李卓有些无所适从起来。他在陆汀汀的指挥下叫醒卫子昭,然后三个人一起用餐,卫子昭情绪低落,所以这顿饭吃的静默无声,让陆汀汀满意的是,至少大家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。

    这之后陆汀汀抓紧时间检查昨晚写好的文档,改了几个错别字,然后就把邮件发了出去,同时发了个短信给安菲菲。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,机舱内响起机长的提示,飞机开始下降了。

    飞机降落在新罕布什尔州最大的城市曼彻斯特,当地时间仍是夜晚,他们在机场换乘轿车,前往北面相距二十多公里的州首府康科德。

    汽车穿过丛林遮蔽的公路,一路朝山中驶入。陆汀汀从车窗望出去,满眼都是枝叶浓密的高大树木,漆黑无声。整个山区仿佛没有其他人,很久才能看见一辆汽车经过。与炎热的B市相比,这里夜间的气温有些凉,陆汀汀把随身的运动外套穿上,然后看了眼前座仍旧穿着短袖T恤的卫子昭,心想男孩子不太怕冷,应该不用担心。至于李卓,陆汀汀怀疑他一年四季大概都是一身西装,无非是材质厚薄的区别,与这里的气温最是适宜。

    大约半小时后,汽车停在一座高大的别墅前,暖色的灯光照在略显斑驳的木质墙壁上,只有门廊和二楼的一扇窗户亮着灯。

    李卓停好车,扶着卫子昭的肩膀走进别墅,进门后左手便是宽敞的客厅,地板和家具都显得干净整洁,但屋内没有人,四处寂静无声,几乎让人怀疑这里是否有人居住。面对空荡荡的房间,陆汀汀忍不住有些胆怯,但她还是主动提出留在客厅里,让李卓带着卫子昭上楼。

    李卓看出陆汀汀的害怕,轻声安慰说他很快就会下来,然后和面无表情的卫子昭一起朝楼梯走去。

    他们走到二楼东面那间亮着灯的房间,李卓推开门,戴夫·布朗森正双眼紧闭、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,脖子到肩膀缠着绷带。床前只有一名老人守护。那是这栋别墅的老管家,从小守护布朗森家的二少爷长大,一路见证他相爱、生子、丧偶,也将陪伴他走到最后。

    老管家看到李卓和卫子昭,便起身说要为客人准备茶点,请他们安坐,然后慢慢走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李卓把卫子昭带到床前,犹豫片刻没有说什么,转身出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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